“憑什麽確定我不是神使！”

利器撕裂聲音，令人頭皮發麻。

一擊比一擊強悍。

迸濺出異樣光明，能刺瞎凡人的眼睛。

伽勒的臉上，身上，被強大近乎毀滅力量的光明氣息瞬間割出無數血痕。

傷口縱橫交錯，深可見骨。

眼瞼下面被撕裂長長的傷口，滲出鮮血，拿劍的右臂撕裂。

但這都不是最致命的。

最致命的是，他的腰腹和脖頸，差一點點被斬斷。

那一瞬間爆發的光明力量，以及登頂的淩厲殺意，讓伽勒本能感到恐怖。

天使的畏懼。

....

不正常....

相當不正常....

明明他是神明的傀儡，是神明的使徒。

為了守護光明，為了戰鬥而生的‘兵器’。

‘兵器’不會感覺痛苦與畏懼。

所以天使也不會害怕死亡的，也不會感受到痛苦與恐懼的。

但是身體被斬殺的瞬間，伽勒清清楚楚感覺到了近乎毀滅痛楚與恐懼。

像是跗骨之毒。

占據脊背之後，猛然竄上胸膛，見血封喉。

在劍刃接觸的瞬間，痛苦與恐懼伴隨而來是，令人窒息的黑暗記憶。

他仿佛透過面前聖光中那張臉。

看到久遠沈溺在茫茫白雪中記憶片段。

舊日的戰爭，鮮血橫流的大地....站在魔獸的屍骸之上，佝僂著背脊臉上染血的大天使....以及被一雙白皙柔軟的手，捧著撫摸的完美面容....

輕輕呼喚聽不到的名字。

特別溫柔唯美。

那個畫面如水似幻，輕輕晃動，轉瞬即逝。

溫柔的之後，就是被利刃貫-穿的胸膛，被光明的鎖鏈勒住脖頸與手腕。

被囚禁在不為人知的監牢裏，耳邊響起的是鎖鏈晃動的刺耳聲音。

伽勒看到畫面是殘破的，像是透過加百利利刃接觸的時候，順著他劇烈情緒傳遞過來記憶殘片。

斑駁殘記憶。

但是唯獨那些畫面裏，刺眼的猩紅色血液，與天使垂落在血泊中的金色長發形成鮮明對比。

....

不能提及的禁忌。

俊美無儔的光明天使，早已墮入黑暗。

他是懷揣著仇恨而來的，伽勒能感覺到對方身上壓抑的恨意。

被封印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裏，在千年的孤獨與黑暗中，舊日的記憶與謊言會無限啃食他的靈魂。

而內心的黑暗會增幅他力量。

加百利灼熱的像是高懸天空的太陽。

帶來光明的同時，也帶了焚毀周圍一切力量。

恐怖至極。

‘你不是神使。’

伽勒根本敵不過加百利。

張張合合的嘴唇裏，發不出任何聲音，滲出來的只有鮮血。

他的喉嚨，他的聲帶，被神器的的威壓割爛了。

“你不是神使。”

發不出任何聲音，說不出任何辯解，像是個殘破漏風的風箱。

“你現在說我不是神使。”

“有什麽用？”

加百利很輕易逼近。

跟鬼魅一樣。

過分俊美的面容，神情淡漠臉隱藏在黑暗裏，居高臨下的銀色眼眸中隱晦著翻湧的黑暗。

冰冷刺骨。

“誰會信。”

話音沒落地，手中長槍已經刺穿了伽勒肩膀。

即使調動全身力量去躲避，伽勒肩膀依舊被炸裂了。

半個身軀變得殘破。

無數身體，血肉的殘片，墜落在河水中。

迅速染紅水面。

這場暴動，讓周圍河流裏歡慶的人們震驚，他們無比驚愕望著天空上廝殺在一起的神使。

那仿佛能刺瞎眼眸灼目光芒，讓他們無法睜開眼睛觀察到戰況。

“神使大人和神使大人打起來了？”

“怎麽回事？”

“為什麽....”

“為什麽.....為什麽....怎回事.....”

嘈雜聲線，驚慌失措的聲音刺穿天際。

而被聖光閃瞎眼睛的人在淒厲慘叫，所有人滿懷恐懼，卻沒人敢直視光明....

被神器碰撞的力量波動，激起的巨大水流卷走的人。

“救命.....咕嘟咕嘟咕嘟...救命....咕嘟咕嘟....”

“噗....救，救命.......”

他們遙遙伸出手，卻迅速被卷入波濤中慘狀，刺激到了人們的敏感神經。

讓站在水裏人紛紛赤腳跳上岸躲避。

他們閉著眼睛，沒有方向感。

任憑怪石嶙峋刮破手腳，有人慌亂跌倒，有人險些被水流卷走。

現場一片混亂。

劍鋒撕裂聲音刺耳。

“我能輕易斬殺魔獸，能驅逐魔鬼。”

“給絕境之人帶來光明。”

“我還能給他們帶領他們找到陸地，植物，帶來賴以食物與水源。”

“我甚至還會手把手教導他們工匠技巧和冶煉技術。”

“你憑什麽覺得他們會相信我不是神使！”

“憑什麽！”

“相信你這麽個，連魔獸都殺不死的廢物？”

“你太無能了。”

“伽勒。”

咄咄逼人的質問，滿含厭惡與嫉妒。

厭惡他的弱小，嫉妒他能靠近聖潔的神明。

“我拼盡全力的守護的神明，你就是這麽守護她的。”

“她就培育了你這麽個廢物？”

加百利憤怒至極。

他嫉妒伽勒這樣的弱小的渣滓，也是從那個純凈湖泊裏孕育出來的傀儡，在那片永遠聖潔的神明之境裏面接受神明的引導。

“站起來，別裝死。”

那雙柔軟白嫩的手，一如對待他一樣，捧著伽勒的臉。

輕言細語。

光是想想那個畫面，加百利心裏就是熊熊燃燒。

將他焚燒殆盡。

長槍貫穿了伽勒身體之後。

身體殘缺天使，因為慣性直接墜入了河流中。

猩紅的血色如同禁忌的封印，迅速在水面河流擴散開，而‘弒神者’快如閃電，迅速掐住了伽勒幾乎被斬斷的脖頸。

死死捏住，直接按入水中。

讓他掙紮不脫，然後黑暗的力量從加百利的手掌心溢出，迅速灼傷伽勒重傷的脖頸和臉頰。

順著他染血的衣服下面纏繞全身。

“放棄吧。”

“你守護不了她，她的神使只有我，也只能是我。”

“我才是光明的‘使徒’....”

或者是光明。

做完這一切。

加百利輕蔑的嗤笑一聲，將因為重傷殘缺幾乎失去意識的伽勒按入河流中，他揚起堅實手臂準備掏出他的能源核心。

而恰恰這個時候，他聽到了身後一聲極其恐懼的抽氣聲。

莫名的使然。

讓他側頭去看。

加百利看到就是站在身後，被照頭澆了一臉碎肉鮮血的少年丹尼。

面容漂亮如同水仙花一般的少年，怔怔看著懷裏抱著血淋淋的斷臂，手裏抱著瓦罐“吧嗒——”一聲直接摔得粉碎。

後知後覺的發出尖叫。

“啊——”

“啊——啊——”

他的聲音尖銳刺直穿蒼穹，手裏陶罐砸在河岸邊摔得粉碎。

一屁-股坐在岸邊淺水中。

像是被嚇傻了，一樣抱著斷臂不知道撒手，任憑斷臂上黑色東西纏繞上他的手指。

還是跟著從教堂中走出來的弗蘭克，一把薅住了他衣領往後拖。

而在丹尼尖叫不止的淒厲聲線中，在加百利轉頭的間隙，下一波翻湧的河水已經將陷入半昏迷的伽勒席卷下去。

這大概就是神明的幹預。

加百利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回頭，他重重因為憤怒胸口微微起伏，他看著那個少年衣服被身後人撕爛的衣服。

滿頭滿身是血模樣。

覺得蠢透了。

等到他再低頭看去的時候，自己伸入河水中掌心下，掐著的天使已經沒有蹤跡了。

他順著湧動河流，被吞沒下去。

飄向遠方。

......

薩妮被‘米婭’嚇的人都傻了。

渾身血液冰涼。

她一個小孩子，沒有當場嚎啕大哭，已經相當勇氣了。

死死抓著旁邊黑金的衣服，要不是胳膊短她肯定得爬上去。

薩妮在從外面推開的門扉縫隙裏，看到一張如同夢寐烙印的臉。

那個日暮時分來上門的魔鬼。

是稚嫩的生命中見過最美艷的貴族女士。

那赤紅如火焰般的長發，無法描述的高貴，慵懶優雅的坐在餐桌旁邊。

穿著一身純黑長裙低調奢華，勾了的身材纖長曼妙。

跟破舊的小旅館格格不入，比村頭最富有的貴族家裏打扮時髦的夫人，還精致漂亮千萬倍。

那雙鎏金色眼眸，是薩妮永遠不會忘記的烙印。

是她！

“呵~”

“發現了啊。”

黑金攏著薩妮驟然僵硬的肩膀，他擡起頭看著門外出現的莉莉絲。

露出個玩味惡劣的笑容。

“莉莉絲大人。”

“您來的真不是時候，我才把剛剛把人哄好。”

呱噪的夜鴉不在偽裝出人類的姿態。

他收斂黑暗氣息開始釋放，一寸寸遍布整個房間，莫名的壓迫感。

讓薩妮下意識擡頭。

而他一擡頭，就撞入了一雙發光的墨綠色眼眸中。

裏面含著殺意與血色。

對著她輕笑。

像魔鬼。

“既然見到了黑暗的主人，就不用在再偽裝了。”

指尖輕輕挑起她腦袋上刻意留下柔軟細發，像是撫摸小動物頭頂的絨毛。

“恭喜你。”

“可愛的小姑娘。”

“歡迎來到地獄，惡魔的城堡。”

一句話。

薩妮整個人都僵硬了。

緊閉的窗簾外瑰麗的藍紫色天空，黑色玄月淩厲如刀。

...

之後的事情。

被嚇傻的薩妮不記得了。

她只是臉色慘白的呆楞楞看著站在門口紅發惡魔。

仿佛凝視獵物一樣。

那雙美麗卻詭異鎏金色眼眸，從她稚嫩臉上滑落在脖頸上，帶著意味不明的冰冷視線掃過全身。

猩紅的唇瓣上，漏出了冰冷的笑意。

仿佛在考慮從哪裏下口，才能以更好的處理方式，撕爛她的稚嫩靈魂。

嚇得薩妮縮著脖子像個鵪鶉。

而就在這個時候，從身後伸過來一只手，拉住了惡魔的手臂。

然後從身姿高貴魔鬼身後，漏出一張極其漂亮的臉，蒼白-昳麗像是剔透水晶。

非常美麗的銀白色長發少年。

如同寶石般紫羅蘭色眼眸，掃過來的時候，視線冷清清的又帶著黑暗的味道。

莫名其妙讓薩妮有點害怕。

下意識瑟縮。

“莉莉絲別嚇唬她。”

惡魔的惡趣味。

莉莉絲金色的眼眸從薩妮稚嫩面容上劃過，審視一番之後就像是失去了興致收了回來。

乏味平平。

“亂說，沒嚇唬她。”

“太弱小的獵物，你知道的，我沒興趣。”

她喜歡慘叫。

悲鳴。

惡魔喜歡聽傲骨被生生折斷的聲音，喜歡欣賞人性剖析開的醜態百出。

越是掙紮的獵物，越會令她興奮。

“小孩子的衣服，鞋子，還有她這個年紀學的東西。”

“我都準備好了。”

“這個孩子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，太愚蠢可不行，得好好教導。”

“畢竟我不想再看到第二個米婭.....”

“尊貴的莉莉絲大人。”

漏出惡魔形態黑金，順從的躬身垂下頭顱。

“遵命。”

....

之後的事情薩妮就記不清楚了。

她在接二連三打擊之後徹底陷入了混亂中。

........

而莉莉絲這邊正跟自己忠誠的夜鴉安排任務。

她話音還沒落地。

就感覺到脖頸上勒緊鋼絲，又重重的嵌入了血肉中。

這一次。

極度憤怒，仿佛透過脖頸上力度傳遞過來。

莉莉絲纖長的脖子上，清楚的出現了割裂的痕跡。

那是血肉分離的刀傷。

艾倫正站在莉莉絲旁邊，看著他們安排薩妮的後續生活。

眼尖的看見，莉莉絲脖頸上毫無征兆出現傷口的，耳邊似乎聽到了鋼絲絞緊的刺耳聲音。

“莉莉絲，你的脖子。”

所有人都看見了。

但是，黑金像是看不見一樣挪開視線。

只有艾倫下意識擡起頭來，卻被站在門口莉莉絲猩紅利爪按住頭頂。

壓著他的腦袋，狠狠揉了揉。

“叫我幹什麽？”

“想我了。”

低沈的女性聲線，微微上揚的尾調很勾人。

“不是，你的脖子.....”

“嗚——”

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，壓著腦袋揉著臉離開了薩妮的房間。

莉莉絲將他帶離了房間門口。

直到了走廊裏才慢慢松開壓著他的猩紅指尖，漏出艾倫被揉的滲出淚花，鼻尖通紅的臉。

將人堵在黑暗中，直視雙漂亮的紫色眼眸。

莉莉絲金色眼眸，發出鎏金色光芒。

仿佛不滅的神明。

“我脖子有什麽？”

修長白皙的脖頸完好無損。

......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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